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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时读了许多的诗,大多都已轮廓模糊,却依旧清晰记得读到梦蝶老师那句“你心里有绿色,出门便是草”时的心头一颤,也不知如今深爱绿色深爱草木,有几分是从他的诗里领悟所得。我不懂佛也不信佛,但好的文字想必是具有穿透力的,能穿越繁文缛节直抵内心。
还是忍不住想摘抄下这首: 《善哉十行》/ 周梦蝶 人远天涯远?若欲相见,即得相见 善哉善哉,你说 你心里有绿色,出门便是草 乃至你说 若欲相见,更不劳流萤提灯引路 不须于蕉窗下久立 不须于前庭以玉钗敲砌竹 若欲相见,只须于悄无人处呼名,乃至 只须于心头一跳一热,微微 微微微微一热一跳一热 他说「若欲相见——即得相见」 他说「若欲相见——更不劳流萤提灯引路」 他说「若欲相见——只须于心头一跳一热 ——微微微微一热一跳一热」 那几声重复的“微微”,足以令我心头坚定地一热一跳一热。
甚至不必太重,甚至只需微微。
若欲相见,又何关人远天涯远。
看完的时候,天光透过窗帘映入。
他的夜晚已至,我的清晨已至。忘记是什么时候开始被这个人所吸引,实际上最开始并非他的诗歌,而是他武昌街卖书的身影。或许,那也是我不经事的妄想,没有尝过他人之苦,却想以他人之形象示人。
从这点上,我反而在此纪录片中,读出他的一些念想,却最终,只能反复于镜头里的“不能想”。肉体之空虚与精神之丰盈并无因果联系,只是追求里世界的过程中,忽视了表世界的生存方式。然而,他还是知晓的,只是贩卖书籍,如同贩卖世界一样。文艺青年,我更倾向于他们是新世界的探索者,虽然大多数会有炫耀经历的成分,但总有人,能够越过这个阶段,去真正发现世界之美。
科技在周先生身上没有落下,他古朴得像一顽石,始终坚持在自身精神荒原之中,树立诗与佛的旗帜。诗,即是现世之情感,佛,即是来世之理想。而此中大多的欲念,在他明知不可为之时,只能放下。
心如死灰者,并不写诗,写诗是因为还有热爱。心无欲念者,并不信佛,信佛是因为还有不舍。
在热爱与不舍之间的差异,以古诗的韵律,佛经的意象,化作荒原扑朔的紫蝴蝶,虽希望低调,却也总寄希望于美与神秘。
他是说故事的人,他的孤独国涌进太多人时,他是幸福的。可是这般年月,他又能与来者说些什么?佛不生不灭,而人却有生老病死,这个时候,我脑海中闪现的是周星驰的那句:你看,我还有机会吗?经历与遗憾交织的人生,才能体会那一句“欲语泪先流”。
以单纯人的情感,他所经历的国破家亡,经历的痛楚,是我们如今所处环境不可知的情感来源。而对比白银时代的流亡诗人,或许能够得以窥见他的心绪——既充满死亡,又充满不舍;既是解脱,又是拾起。他的后半生被前半生所困,却又因所困得以成就。个人作品与纪录片,实际是分开的,作品使人纯粹化,近乎神性;纪录片使人世俗化,还原为人。二者相结合,既是缘起,又是破灭。对于我而言,让人回归于人,是极好的。
另,三毛女士真是文人杀手,也是另一个层面的由人回归于人。
每一只蝴蝶,都是一朵花的鬼魂,回来寻访它自己。——张爱玲
160分钟,一位91岁高龄的老人琐碎而平常的一天,带着浓重的口音,无字幕,节奏缓慢、疏离近乎冷寂,表达含蓄、深邃又晦涩,伴随着诗的诵读与景色的大量空镜,不知道这样固执而坚持的表达能支撑着看到最后的有几人。那一定是懂诗的人。就像周梦蝶在武昌街摆摊的时候,附近茶庄的老板娘说,他的那些书都是他自己喜欢的书,又不是新的,根本没有人会去买,所以他就一直坐在那里,坐到晚上,想着这样能多卖几本出去。可见,懂诗的人还是有的,不然这样的周梦蝶不会存在。如他所言,一个作家只要认真地写,不愁会被埋没。写不好,愁也无用;写好了,想不出名,想躲起来,也无用。
余光中说,大陆不会有周梦蝶,因为早被关起来了;香港也不会有,因为不允许摆摊;周梦蝶只会在台北的武昌街出现。于是我明白了,为什么杨照说,台湾的五六十年代是华语现代诗的创造巅峰。多数大陆人第一次了解台湾的现代诗是余光中写的,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那是一群在海峡间摆渡灵魂的诗人,诗是他们谱给世人的安魂曲。
他的人瘦,赤裸的躯体如同干柴,安静地躺在浴池中冥思,像转世成羊水中的幼婴再度轮回。他的字也瘦,笔锋是尖扁的刻刀,从容的一笔一划地刻,在每个回转勾连处温敦地沁一点香墨。他的名字最瘦,在狭窄封闭的茧里庄严地挣动,待那轻薄的翅第一次翩然舒展,颤动的每一片幽微的花鳞都是一首壮丽的诗。 他是雌雄同体,知林黛玉是曹雪芹的魂。他是矛盾统一,僧人不动七情六欲,诗人则最附盛情,而他是诗僧。表面愈是温和深静,内心愈是炙热痴狂。他不满足的遗憾在诗中实现,诗的力量支撑他在举步维艰的尘世间修行。他选择,不选择。深知每一种选择都不可能完美,他要的完美只存在于理想浪漫的梦里。他说,那个晚上,三毛背对着扣住的门,向他伸开的双臂如同钉在十字架上的野兽,就那样僵持着对视。他没有靠近,仓惶逃出门去只听得她关门的一声巨响,像赶走一个偷窃未遂的贼。他不欲靠近现实中的三毛,却注定在诗里与张爱玲隔空对话。现实中拘谨,想象中逍遥。他期待的遇见是于无人处的心神交会,若欲相见,必得相见,则为心头的一跳一热。这就是他,这才是他。他缓慢的讲述时而断续、停顿、定格,那么认真的想要唤醒每个不容错过的细节,仿佛他那笨拙而又带着释然洒脱的声音即是旧时光本身。惊觉那一代在岛屿上写诗的人与三毛、张爱玲曾如此接近,以后都不会有了,不会再有这般活生生的诉说。 无法想象那个动乱离难的年代,也无意渲染。周梦蝶写,打着绑腿扛着枪,周梦蝶当兵了,周梦蝶杀人,佛听了都要皱眉。他所求无多,生活愈是艰难,他倒像孩子那样愈是天真赤诚易于满足。如果不是诗,这样一个薄如蝉翼的人早就没了。他从诗中找到尊严,从诗中获得挚友,不然也早就没了。文艺在他们那一代心中的意义和现在截然不同,不是消遣,不是爱好,甚至不是志趣或事业,是生命的一切也是唯一。只是我不免又想,这样一世多艰又清贫无依的老者在那时也是多的,我们却只能因为诗的缘故认识一个周梦蝶,或许我们应该带着自己身边的老人们一起来回味这段关于诗的旧时光。他们不会想到,一个看来与自己的生活别无二致的老人,一个祖祖辈辈也都是农人的后代,一口浓重的河南口音,竟然可以念出这么美且有力的诗。
这是老先生在纪录片拍摄期间写的诗,他慢慢地裁出一张小纸,慢慢地研墨、润笔,小心细致地笔划一点点勾描,最后让人看了却出乎意料地震惊。我忽然想起《春山》里的王维,在山寺的禅房里裁了一夜的纸,一张张一片片画的也都是男女交合。另一个片段,喝咖啡放糖包是老先生的一大乐趣,每撕开一包糖他脸上满足的笑容就像个孩子。一旁的女生看着他不停地笑,他说,真想把你也抓过来,放进去!三毛说,如果生活太苦,那就每天往嘴里放一颗糖,告诉自己是甜的。或许老先生不是每天都有机会和条件吃到糖,所以当他能吃到的时候,就要放很多很多,才觉得甜。
杨照解说,为什么不能没有诗,什么样的人才有资格写诗。这样的人要像蜜蜂酿蜜一样收集自己的感观,要格物,在万物中见本质见自我,还要活得够长。要去经历、体会、记忆并具备随时提取记忆中之感受的能力。感受一朵花在即将开花的前夜思索着它准备以怎样的姿态绽放,记得自己在城市中迷失的经验,记得在每一次自己预知离别即将发生时的心情,记得第一次看到一个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流逝掉,他就躺在那里再不会动了,记得那时你看到听到窗外是怎样的烟火人间。记得你儿时这个世界在你眼前是多么新奇,即便你现在长大了,已经知道了那些曾令你新奇的事是什么道理,但依然没有忘记当时的新奇是怎样一种具体而生动的感受。记得你曾经到过一个安静得像把你抓住了一样的房间,记得一天早晨你在海边,突然觉得海不是在你眼前而是进入到你身体里了,你就是海。记得在一个赶路的夜晚,你走着或是骑着车,忽然觉得自己就这样离开了地面,像是飞了起来,你感觉离天上的星辰那么近。记得一个生产中阵痛的女人的叫喊声,记得她苍白的脸,以及她生完孩子之后好像失去重量,将整个人对着这个充满危险与敌意的世界敞开,然后她努力想要保护自己,想要把自己再次闭合起来。
你一定要坦然去铭记,不管是快乐的悲伤的,都不要回避,不要躲闪,不要怯懦,不要恐惧。好,你记得这一切,这一切在你的记忆里鲜活存在着,你像一个勇者那样珍视着保存着它们,可是还不够,你还要再次忘记它,抛开它,因为这些只是一种被动的遭遇,你要等着它们再回来找你,只有那些再次回归的东西才能真正成为你的一部分。这时候不再有主动与被动,不再有主体与客体,而是你与万物融为一体。只有这样你才能写诗,才能在你死前,可能写那么十句像样的诗。 真是太严苛了!而这过程就是蝴蝶对一朵花的回访,而这过程就像是佛陀的觉悟。为了获得超脱轮回的智慧,佛陀化身万物去体会每一种生命生老病死的历程,最后终于得道。可见,写诗是怎样一种苦修。回头看那些真正像样写过诗的人,莫不如此。而诗,但凡是经历如此写成的诗,莫不是这尘世间可助人度劫的佛经。“有时想到一句极精彩的,不发展成一首诗就太遗憾了,这样就闲不下来……那个痛苦迂回,真不是人干的事!”梦蝶先生这样狠狠地说着,却笑。劝人但凡能安稳幸福生活,就不要写诗。非命运多舛者,不会写诗,写不好诗。诗是命运的磨难,也是馈赠。有人问周梦蝶,弱不禁风的你,足无立锥之地,一片树叶落下都怕打到头的你,为何还不走,还不出家?出家为何,为解脱尘世放不下之悲苦。放不下之悲苦源自何处?是芸芸众生之欲望。不出家为何?虽放不下却不以为苦,苦中作乐而自得其乐,谓之毕生理想追求。佛说,一切皆虚空,而几人真正做到心中空无一物?虔心修行者,心中亦有佛。放下欲望,则理想愈发明朗,人生也随之纯粹。做个诗僧,倒像是真的不负如来不负卿。
片尾处“五蕴皆空”的心经随着水波显迹翻卷荡漾,梦蝶回忆年幼时有天晚上睡不着,在水边读到第一首令他痴迷的诗:我听见我祖母讲,这孩子闻到书味了。那经卷遥遥远去,怎成空?我来这世界一趟,并不奔那虚空的结局而去,亦不求成佛得道,我来这世界一趟,是为让自己不觉虚空。
清晨,穿好旧时蓝色长袍 ,颤颤巍巍弯下腰系鞋带,洗漱完毕,清汤寡水解决温饱 。房间不高档甚至没有像样的衣柜 ,镜头换换移动到周梦蝶先生清瘦且布满斑纹的脸庞 。老人张口想说什么,定了很久才开口 :“我从不跟人吵架打架,甚至不高声与人说话。为什么会去当兵呢?或许是大时代吧。” 温柔了一辈子的老先生在风雨飘摇的时代辗转逃去台湾, 多年乡音未改鬓毛衰,时髦风潮始终吹不走身上那一袭藏蓝色长袍。沉溺迷恋于古文诗歌的先生却要绑上绑腿扛着长枪,朋友都说周梦蝶杀人连佛都不相信。连佛都不相信的事时代做到了。时代更迭让马车变成单车,单车变成轿车。对速度的追求一步步达到顶峰,丝毫不顾那些旧时的人儿,任凭他们被碾压在巨轮下大口喘着粗气。先生用颤抖的手指触碰着自动售票机,在喧嚷的捷运站茫然不知所措。 因时而变 ,时代在发展,人要向前走是无可厚非不能诟病的,只是从民国过来的人让人觉得格外心疼。一身才气却因政治上的尔虞我诈难以抒怀,满腹经书却在网络文化的冲击下被揶揄为古板,我同你讲之乎者也,你却惶惶然不知为何物。 镜头从车站拉回来,先生说:“我想起来了,我写过一首诗叫第一班车。”这首诗是符合余光中先生的“美加上力”的作品,在一向平和的风格中显得很不寻常,老人当时在和平东路租了摊子买书,每天早晨要搭第一班车去买书,老人跟有人讲起这件事很激动,情至深处甚至吐了。有些人只想慢慢走慢慢的怀旧慢慢的思考慢慢的聆听,他若只想坐末班车,去赶那首班车该是怎样的心情? 当时将周梦蝶先生的《我选择》贴在摘抄本的第一页 ,纯粹是被文字间的儒雅与淡然感动 ,细细去品味每一句所描绘的意境,那是从时代穿越过来的人所带来的一阵清风,让我在多少次被模拟考和错题集弄的焦头烂额的时候静下心来。诗人一席蓝布马褂的清瘦身影,是一幅叫人难以忘怀的文学风景。让我们好好的慢慢的欣赏,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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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我自杀,那是因为倦于交媾
如何消解孤独,到最终与孤独共生而不自知。
河南话朗诵诗歌,原来这么美
10.12-16 逍遥游,孤独城。日三十台币。许多远志,一只蝴蝶:逆风飞,贴着水面飞。冷粥,破砚,晴窗。忙人之所闲,而闲人之所忙。逆向生存,武昌街与牯岭街。我选择,不选择。落日寒姿,炼字之苦痛。狷者风格,厌于交媾。老庄色空,化城再来。难忘男汤水汽,与冬日空枝。陈传兴妙手,本系列最佳。
“流浪得太久太久了,琴,剑和贞洁都沾满尘沙。鸦背上的黄昏愈冷愈沉重了。怎么还不出来?烛照我归路的孤星洁月?”——周夢蝶
没有读过周梦蝶的诗,甚至没有听说过他,这部纪录片是我所知道的他的全部。与杨牧不同,看完影片,我很想去读他的诗。周梦蝶是个老派人,写的是新诗,但用词造句,有着老派文人的苦心孤诣。他清贫,他孤独,他洒脱而痴于文字,他自成一国。
看完想大哭一场,太难了。就像周梦蝶说的,如果想要一种世俗的幸福,不要过这样的生活。
大悲若慈,无以名之。
乡音的声声念白,如其人一般清瘦,如其诗一般悲凉,形而上的境界,镜头之前竟也充满幽默和感怀;放慢的画面,静美,深沉,生死两空;细致的呼应与隐喻,精致的分镜与素材;一天折射一生,水流声与影中影,禅味佛意十足;结尾静态构图,一棵伫立的树,一叶逆流扁舟,他说,我选择,不选择。
四星半。周梦蝶说,荒凉的自由,温馨的不自由。
#HAFF#看到周老谈家乡的几个镜头,再也抑制不住了,瞬间泪流满面。周老简单朴素的生活作风,一丝不苟的写作态度,超然物外的精神境界令人肃然起敬。配乐颇有安哲之风,非常好。台湾文艺界对自身文化的关注远在大陆之上,可否借着诺贝尔文学奖的风头也推出一套纪录片,追求艺术与质量,而不是做做电视节
以诗的悲哀征服生命的悲哀。年度最佳纪录片
流离之人,羸弱之身,幼年丧母,中年丧妻,老来丧子,命运将他托付给缪斯女神,穷困狷介一生痴情,文字里御风而行,挣脱肉身继而化蝶,今年93岁,翩翩然仙去。
近乎于完美
无声处,最动人心魄。
在喧囂的塵世中,借給自己一個小時,去體驗一次淡而有味的歷程
我選擇紫色。/我選擇早睡早起早出早歸。/我選擇冷粥,破硯,晴窗:忙人之所閒而閒人之所忙。/……/我選擇不選擇。……若欲相見,只須於悄無人處呼名,乃至/只須於心頭一跳一熱,微微/微微微微一熱一跳一熱。
任何评价都无法描述我对于这部人物纪录片的喜爱了(或者说是对周老本人的敬佩)。孤独国里苦行的诗人,年近九旬忆起往事还会落泪的“狷者”,真温柔啊。
蕴满情感、甚至主观表现的一部,在琐碎中、有力量的缓慢里进入诗人悲伤、幽微、但又自在自足的世界。对周梦蝶呈现的丰富和细腻,在此套影片当是最为杰出的。什么是诗?诗是诗人写的东西。陈传兴成功的捕捉到了周梦蝶之为诗人的诗意。很多段落因此意蕴丰富,如搬家伤心、处女之泉、日本电影、三毛等等。
长得好,静得好。那天晚上在茉莉书店遇到一位买很多书的僧人,现在回想竟有点后悔没有看清他的样子、他挑的书~ 大概错过了一段奇缘。